和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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問題是,已經很久沒有明亮的日子了。

  她在病床著實學到一課。你要小心運用自己擁有的力量;你要去估量它;你會為它而覺得緊張。她認為這是從監牢中放出來的人的反應方式,第一次穿上出外的衣服,感覺到碰觸他們臉上的空氣──真實的空氣、真實的太陽,和真實的風。

  你無法相信你真的已經自由了,你開始恐懼;你無法確信這所有事不會從頭再發生一次,命運會密謀設計你,再把你關起來,最使你膽顫心寒的恐懼,正是你確定它一定會發生的那一件。

  而同時當你正在嘗試你突破孤絕的嶄新自我時,使用著搖搖晃晃的腿走著,歪斜,驚嚇,像紙一樣蒼白,你四周的人叫囂的問為什麼你看起來不怎麼高興的樣子。但是沒有人知道你身體外部這一層──或者那些可以看到的部份──彷如使用耐久性極高的材質所製造的容器一般,但其實它並不比一只放進火中的玻璃水杯可靠。

  由於你瞭解掌控不了自己身體時,是什麼樣的滋味。任由監禁的感覺擺佈,予取予求。渴望著離去。瞪視著窗子,希望自己能向一縷煙般細緲,從牆縫中鑽出去。出去,出去!然後你開始相信,也許只有一種方法可以讓你出去。而你並不對此感覺害怕。

  或許她想看歐文伯父一眼的原因是,她想知道自己是否嫉妒他?是這樣嗎?因為她也許害怕痊癒?

  「把陰暗的想法保留下來,留待天色明亮的日子裡品味。」她是從哪兒聽到這句話?不是從派蒂太太那裡。她公公那裡?站在門邊,她看著一些知更鳥飛過往玻璃撞去,企圖摧毀自己的投影,誤以為那映出的是一隻有敵意的鳥,這是正常的嗎?是啊,她瞭解那種心情,痛恨自己的投影。

  「把陰暗的想法保留下來,留待天色明亮的日子裡品味。」這句話一定是從某位國王嘴裡說出來的。在市政廳的舞台邊上,在戰場或是城堡中的一片混亂裡,試著要扮演一個勇敢的姿態。他會對她微笑。一種老人的微笑。似乎他完全懂著她在想什麼。似乎渴望死亡並不是不正常,如果那另外的一種選擇是不用繼續活下去的話。

  問題是,已經很久沒有明亮的日子了。



摘錄自Ellen Cooney,《優雅仕女的私密旅館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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