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HP:恆夏將盡-06

前續:0102030405



  自從那天之後,葛林戴華德再也沒回到位於諾曼加的監獄,而是困囿於一八九九年夏季的那一天,一再輪迴。每次他睡去後,都會在同一片山坡上醒來,等著阿不思來接應。

  截至目前,與其說葛林戴華德度過了五天,倒不如說他重演了五次淒慘的同一天,就算他即興演出,刪改部分的情節,故事的結局卻從未改變,舞台上的亞蕊安娜不斷地復活並且死去。

  彷彿嘲諷他沒找著遊戲的關鍵,力挽不可逆的悲劇,日夜殘酷地循環著,終點貌似永遠無法企及,葛林戴華德首次發現,睜眼後見到自由的藍天,而非牢房壓迫的天花板,竟給人一種無比絕望的感覺。

  

 

  可葛林戴華德不甘於命運的宰制,從第三次的輪迴開始,他便積極地多方嘗試,盡量避開阿波佛揮來的攻擊咒語,不與血氣方剛的少年正面衝突,正當他自認策略發揮了效能,卻在阿波佛將魔杖轉向阿不思,兩兄弟扭打成一團時破功。

  經過檢討之後,第四次他選在前腳一踏進屋時,便對阿波佛使了個束縛咒,孰料阿不思護幼心切,馬上替手足解除了禁錮,眼見自己的安排一一被見招拆招,他轉而在亞蕊安娜外周架起防護屏障,看似可行,至少撐過阿波佛流彈般失準的攻擊。

 

  但亞蕊安娜終究還是倒臥在他眼前。

 

  儘管種種防範的措施失靈,葛林戴華德卻在這次戰鬥之中看得很清楚,自亞蕊安娜七孔噴發出的黑霧,彷若有自己的意識般,視身外一切的魔法為威脅,包含防護宿主的保護罩,大肆反擊,但由於發動的速度快如鞭甩,才讓他先前幾度在場都沒察覺到。

  這情景使葛林戴華德不由得想起潛入美國的目標,當初他手下耗費數個月滲透進魔國會的神秘部門,大費周章從戒護嚴密的預言廳盜出水晶球,其中關鍵的內容指向闇黑怨靈,經情資蒐集與前後推敲,他們將範圍限縮在賽倫復興會可能會接觸到的孤兒身上,只可惜他領悟得太晚,未能極力網羅巴波家的男孩。

  根據檔案記載,該則預言存在已久,至少有三十餘年的歷史,然而預言起始的開頭他們一直未能破解,即便寥寥幾字,不影響後續主體的解讀,可葛林蓋華德時至今日才了解其中真義──黑霧消散於三杖之間──指涉的對象即是亞蕊安娜。

  

  長年以來的疑惑得到解答,反而挑起了葛林戴華德更一步的質疑。照理來講,每日服用阿不思調配的補藥,功效甚強,不應如是容易激活闇黑怨靈的自我防護,可亞蕊安娜相較以往卻更為敏銳易感。關於這點,他久久尋思不得原因,只好暫且擱置一旁。



  另一項觀察則是關於阿不思的作息。

  為了照顧亞蕊安娜,阿不思多半上午留守家中,等到午餐過後,哄亞蕊安娜小盹一陣才得空上山。葛林戴華德推估自己若能提早醒來,便能爭取到一整個上午的餘裕,得到隨處探索的機會,於是他在第四次被痛苦不堪的阿波佛攆出大門後,回到芭蒂達姑婆家,表示想要一個人靜一靜,便將自己反鎖在客房裡,喝下預先準備的混合魔藥。

  葛林戴華德刻意將清醒劑兌無夢酣睡劑的比例調整到二對一,確保如果真有第五次的今天,他能夠在上午的時段清醒過來。



  借助魔藥的幫助,當葛林戴華德第五次於草地上醒來,天才方亮,晨曦映照在一串串晶瑩的露珠上,帶有珍珠般亮白的色澤,可寒得發顫的他無暇欣賞,稍微活動筋骨,祛除身上的潮氣,他便循著以往下山的途徑回到小鎮。

  抵達廣場時,整個高錐客洞仍陷於沉睡之中,街道上沒見著任何人,葛林戴華德大膽地施了個消影術。由於他生怕貿然現身在屋裡,極有可能會吵醒淺眠的芭蒂達,引起不必要的注意,故選擇移行到姑婆家的院落,再翻進自己暫居的客房。

 

  在這個世界裡,如果亞蕊安娜終究逃不過死於決鬥的結局,那麼打從一開始規避掉決鬥的發生,才是治本之道。葛林戴華德依據自己歸結出的理論,俐落打包好行李,掛在單肩上,準備悄然溜進廚房裡拿取最低限度的口糧,而後上路。

 

  行經歷史學家的書房前,葛林戴華德撇見疊放在桌上的羊皮信紙,對於是否要通知阿不思這項決定猶豫再三。

  一陣左顧右盼後,他放輕腳步,踱進房內,安靜地坐定在扶手椅中,拾起插在墨水瓶裡的鵝毛筆,匆匆在紙面上寫下一行「我決定自己上路,勿念」,旋即又劃線槓去,不希望此舉徒增阿不思的煩憂,便把紙揉成一團,扔進廢紙簍裡。

  葛林戴華德雙肘撐膝,托著額際,埋首在兩腿之間尋思,忽地,他抬眼對上跟前的桌案抽屜,低聲使用咒語解開了鎖──看來芭蒂達所言為真,他找著一張泛黃的頭條新聞剪報,還有甘德拉‧鄧不利多生前使用的魔杖。

  

  那是一根十吋長的赤楊木魔杖,樣式普通,未有多餘的配飾,葛林戴華德沒辦法像富有經驗的製杖師說出其中的杖芯材料,但就他拿取的手感,配重平衡,並無只傾向某一端,揮舞起來也十分流暢,就做工而言,可謂中階以上的等級。

  好奇甘德拉在面對自己女兒的當下,為何需要拿著魔杖,是為了使亞蕊安娜鎮靜下來,抑或另有用途,葛林戴華德抬起魔杖,感受殘存其中的魔力躁動,他壓低聲量地唸出符咒倒轉,檢視魔杖尖端投射出來的影像。



  葛林戴華德在無人察覺的情況下離開了姑婆家。

  他放棄使用港口鑰移動的打算,必須得先經過申請,受魔法部管轄,且容易暴露行蹤,於是他便喬裝成麻瓜,混跡在前往下個城鎮做批發生意的商賈內,搭乘便車告別了高錐客洞。

  或許活了百年的好處之一就是回憶比別人長得多,他吃了口芭蒂達自製的黑麵包,倚在馬車的棚帳邊,攤開從德姆蘭學生時期便一直陪伴著他的地圖,盤算著下一步要怎麼走。

  按照既定的過往,他會耗費三個月到處打聽接骨木魔杖的下落,最後才從持有者葛果羅威的手裡盜走,但現在的他已經明白來龍去脈,而獵物一時之間還不知道自己落入蛛網中,上門拜訪或早或遲似乎不再要緊。

  抵達另個市集時已是下午的事,葛林戴華德換了台往東向的小篷車,笑容可掬地對駕車的小本生意人下了迷惑咒,讓車伕隨自己的意志差遣,再度展開長途跋涉。他想聰穎如阿不思就算真的察覺不對勁,要追趕他最快也會相隔了一天的路程。

 

  葛林戴華德坐在車尾,雙腿跨在側欄外,隨篷車有一下沒一下地晃盪,眼盯著小路揚起的滾滾飛砂,思考起尋找另外兩項死神聖物的可能性,特別是卡德馬‧皮福雷得到的那塊重生石,世代流傳在卡德馬後裔的岡特家族之間。

  他知道阿不思即便沒有言明,但在三項聖物之中,他最渴望獲得重生石,喚回母親甘德拉的魂魄。

 

  但──他想起芭蒂達唇邊那抹孱弱的微笑,開始體會到姑婆藏在笑意底下的苦澀。

 

  真相本身有時不如謊言美好。

  前咒現所調出的影像讓葛林戴華德心裡一沉,他萬萬沒有想到溫良的小鎮女巫生前最後一個咒語會是擊昏咒,雖然效果遠遜於禁忌的不赦咒,可對準要害射出仍可以瞬間奪命。

  愛一個人的最高境界若是放手,使他自由,那麼特地選在芭蒂達與兒子都不在身邊的時刻,一心帶著亞蕊安娜赴死。他想,或許那過載的母愛終究壓垮了甘德拉,使愛成為了致命的武器,付出了代價。

 

  而他的阿不思並不需要承擔這些重量。



  葛林戴華德取出背袋裡的赤楊木魔杖,眨眨眼,努力抹去影像裡亞蕊安娜瞪圓雙眼的驚恐面容,選在篷車駛過河上吊橋的時候,用力將之拋出,看那魔杖墜入水中,如同斷落的樹枝在津波間浮浮沉沉,他一路凝視著,直到魔杖遭渦流帶走,離開了視線之外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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